【双花】分手演练
是个HE
俗话说得好，冷战必将以苏联解体为终结。
他们已经保持这个状态，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。张佳乐胡乱抓了把凌乱的头发，眼睛瞪向靠在窗边抽烟的孙哲平。后者临窗眺望，手里的烟头火星明灭，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房间里没开灯，张佳乐只能盯着窗口那道剪影，恶狠狠地从嘴里挤出一句：“你话说清楚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？非定下不改了吗？”
“死都不改了。”孙哲平吐了口烟圈，“就你听到的那样。”
张佳乐站着没动，他觉得自己眼睛一定红得吓人。
“孙哲平，”他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，
“你疯了。”
张佳乐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，就连孙哲平在房间里留下的烟味也消失殆尽。他喊了几句“要喝水”，却无人应答。
张佳乐坐起来四处张望了一番，发现房间门口碎了一地的玻璃渣，这才想起来，这是昨天孙哲平夺门而出之后，自己随手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就往门上砸去之后留下的残骸。
夏休期已经过了一大半，张佳乐在昨晚接到张新杰的短信，恹恹地告诉孙哲平，明天他就要回战队了。
“正常，提前恢复状态嘛。”孙哲平点点头，想了想，又加了一句，“我也该回北京了。”
“哦。”张佳乐不置可否，“帮我给你那里朋友带声好。”
孙哲平的手绕上来，把张佳乐的身子扳正了，与自己面对面直视。
“乐乐，”他说，“我要复出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什么！？孙哲平你再说一遍？”
“我说，”孙哲平好整以暇地望着他，“我要复出了。”
一瞬间没有人说话，气氛安静得诡异。张佳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几秒，完全没有在那里发现半分愚弄他的神色。
张佳乐不敢相信地看着他：“孙哲平你玩我呢？”
“我没玩你，”孙哲平避开他的眼神，“我已经和义斩签约了，下赛季就复出。”
张佳乐低下头去，愤怒和不忍一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腔。他握紧了拳头，毫无预兆地向孙哲平的左肩大力砸了过去。
孙哲平没躲，结结实实挨了他这一拳，被打得向后一个趔趄。
张佳乐看他这样，忽然就鼻子一酸。
孙哲平的伤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，也许就连孙哲平本人都不如他清楚。一瞬间当年查的资料和与医生的交谈纷纷涌上他的脑海，张佳乐心里明镜儿似的，孙哲平受伤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，但再度复出，做高强度的手部运动，很可能会再度造成损伤。
这再一负伤，还能不能恢复成这样，谁也不知道。
可孙哲平，该是知道这事的风险的。
“我不同意。”张佳乐严肃道。
“不行，合约都签了，”孙哲平站正了身子，沉声说道，“何况荣耀，从来都是我的目标。”
可我更在乎的是你这个人。张佳乐还想说什么，刚要开口，就被孙哲平打断了。
他说：“乐乐，别任性。”
然后争吵就这么爆发开来，大有将房顶掀翻的趋势。现在回忆起来，张佳乐已经不太能记得他们争吵的内容，印象最深的是自己梗着脖子吼出的一句“你有本事就回你的北京去，再也别来找我”。
他心情十分低落，以致于到了霸图，还是哭丧着一张脸，哀哀戚戚的，就想赶紧找些什么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
张佳乐想起他假期前为了躲避查房放在林敬言那里的PS3一直没拿回来，就跑到了林敬言的房间。
林敬言正在qq上聊天，招呼了他两声就让他随意行动。
张佳乐正弯腰在盒子里翻着，听见电脑外放着音乐，朴树的《平凡之路》。低沉醇厚的男声唱着“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，转眼都飘散如烟”。
妈的。
张佳乐在心里骂了一句，两行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。
早饭不好好吃，中饭不好好吃，晚饭不好好吃，熬夜通宵，训练瞌睡，沉迷游戏。
张新杰的记录本上明明白白写出了张佳乐颓废生活的恶性循环。
就连偶然来找林敬言的方锐，观察了一天，也看出了不对劲。
“哎，你这是咋了？”方锐捅捅他，小声嘟囔，“居然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了……”
张佳乐正酝酿一个大招，手上动作飞快，一边操控角色灵活行动一边耸耸肩：“失恋了。”
“啊？What？Excuse me？你真的是张佳乐？孙哲平的男朋友？”
“前男友。”张佳乐全神贯注扑在屏幕上，状似无意地回答着。
“不对不对，这不对。”方锐抽了把椅子骑坐上去，双手搭在椅背上盯着他的背影，“不行，作为你的好网友兼爱情见证者，你得给我说说。”
屏幕上显现出大大的“荣耀”二字，张佳乐丢了鼠标，坐着旋转椅转过身来：“你真要听？”
听完之后是长长的沉默。良久，方锐才开口：
“可是，你会不会怀疑，因为你一时的倔强，会错过人生中最好的爱情？”
张佳乐低下头去，小辫子都耷拉下来，像是在回味方锐的这句话。等到再抬起头时，脸上满满写着惊讶：“你是方锐本人？这话是你说的吗？”
“我怎么就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啦？”方锐梗脖子，大胆接受张佳乐怀疑的目光，“……好吧，是沐姐姐看的日剧。”
“因为你没有恋爱经验。”
“瞎说，我和老林可是好着呢。”方锐朝着林敬言房间的方向努努嘴，无视张佳乐瞪大的眼睛，“坦白跟你说吧，一开始老林说要走，我真的特别生气，觉得自己看错人了，那么一点打击都承不起。
“后来我知道他是转会不是退役，心里就舒服多了，觉得，嘛，这才是我喜欢的人啊。
“我觉得老孙肯定一样啊，他和老林都是那种认死理的人，认准了目标就全力以赴。你想啊，荣耀对他那么重要，他的手伤也不在那么严重，他哪会轻易放弃呢？再说啊，已经失去过一次，他肯定会加倍爱惜自己的手的，不然就又要离开荣耀了啊。”
张佳乐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，回顾了自己和孙哲平相识以来的所有事。
从游戏里的相遇，到成为百花的正副队，打出繁花血景叱咤赛场，带领战队连创佳绩，再到孙哲平在第四赛季决赛后的告白，再到孙哲平意外负伤退役，在每个张佳乐所在的城市买房，看着张佳乐带队、退役、复出……
在他不曾留意的时候，两个人其实都早已把对方规划进了自己的未来。
担心，怎么可能不担心，两个人吵完架分开之后张佳乐冷静下来之后简直担心得要死。他知道得很，孙哲平平日一副冷静的样子，发起狠来可是狂暴的那种。
张佳乐心里明镜儿似的，他自己知道自己早就不计较和孙哲平吵架的事了。他如今就是担心孙哲平生他的气，也怕他生气起来再一拼命练习什么的，伤了手反而得不偿失。
明明没有人提分手，他们还没有分开啊。
可是，你会不会怀疑，因为你一时的倔强，会错过人生中最好的爱情？
不会。
张佳乐很确定。
“友谊赛，就当是新赛季开始前的热身。”张新杰翻着日程表，斜斜睨了张佳乐一眼，“初定是百花还有义斩。孙哲平会在这个赛季在义斩复出，应该都知道吧？”
张佳乐跟着众人一起点头，心里却莫名紧张起来。
等到真正比赛那天他更是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得手脚发抖，开赛前一个人坐在一边直喝水，眼神飘忽。
忽然眼前的光被挡住，张佳乐抬起头，孙哲平穿着义斩的队服站在自己面前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。
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一串火花，鞭炮一般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。像受了什么驱使一般，张佳乐直挺挺站起身来，猛地扑过去，利落地抱住了孙哲平。
孙哲平被他这一下弄得踉跄了两步，张佳乐意识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搂住自己，心里乐得能挤出蜜来：“孙哲平，我们不要分手。”
“谁跟你分手了？”
“嘿嘿，大孙，我想你了。”张佳乐笑出声来，心里的话很自然就说出来了。
“嗯。”
张佳乐拍拍他的背：“比赛加油啊，许久不练手，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让让你呢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孙哲平假意冷哼一声，“你保护好自己的血条就行，小心被我清空了。”
“好啊你，这么嚣张！”张佳乐推开他，假装生气地抿起嘴，“看小爷我等会不虐死你！”
孙哲平剑眉舒展，抚抚张佳乐的额发，然后说：“奉陪到底。”
他们对视着，都笑了。
END
